油漆的“冤情”：霧霾的“罪魁禍首”

　　與這種“源頭說”相伴的，還有“水漆的機遇即將到來”。其中的邏輯很簡單——霧霾出現了，油漆揮發是源頭之一，要想根除霧霾就要消滅(或者削減)油漆的市場份額，那么騰出來的市場份額將由水漆接管。

　　但事實上，霧霾的成因又怎么可能這么簡單直白?不管是哪里的霧霾，我們均沒有見過將其歸咎于油漆為主要來源的官方說法。以此次華北地區的霧霾過程為例，官方已有霧霾成因的結論，即：在北京霧霾的主要來源是汽車尾氣，而在河北霧霾的主要來源為燃煤;油漆揮發并沒有出現在官方公布的霧霾源頭之中。

　　誠然，我們也不能否認油漆揮發對于霧霾形成的貢獻，油漆中附帶的揮發性有機化合物(VOC)也確實會對大氣環境造成一定程度的污染(這一點行業內從沒有出現過否認的觀點)，但其貢獻定然不可能大于大城市里的汽車尾氣或者是取暖的燃煤，甚至不及這兩者的零頭。從油漆施工的規律來看，霧霾頻現的冬季并非油漆施工的旺季，又何來油漆揮發助長霧霾的說法?

　　那么人們不禁要問，每逢霧霾嚴重就冒出來的油漆“源頭論”是從哪里來的?我們從一篇發表于2014年7月的報道《專家稱油漆竟是霧霾重要來源國外已被明令禁止》(來源標示為新華網)看到了這么一段話：

　　“中國涂料工業協會秘書長楊淵德表示，霧霾天氣產生的重要原因是PM2.5，其產生的主要來源中汽車尾氣排放占30%，VOC排放占21%，其它日常發電、工業生產等過程中經過燃燒而排放的殘留物占49%，而VOC排放中約18%是由溶劑型油漆排放產生的。”

　　從這一段描述之中，我們不難看出VOC在霧霾成因中居于次席，確實極具重要性;但需要搞清楚的是，VOC并非只有油漆揮發這一個渠道。暫且不考究數據的準確性，按照上面的說法，油漆揮發的VOC只占VOC總量的18%，那么將兩者相乘，最終油漆排放的VOC在霧霾成因中的比重為 3.78%。

　　這一個數值說明，將油漆定性為霧霾的重要來源十分牽強，那為什么網絡上還會有這么多的文章在鼓吹油漆對于霧霾的“重大貢獻”呢?當我們去分析這些文章時不難發現，其觀點的最后落腳點無外乎強調發展水漆的重要性，為“水漆擁有巨大的發展空間”的結論鋪路，而油漆在論證過程中，不過是充當了論據工具而已。

　　對于涂料行業的發展而言，這種做法看似是在摒棄舊事物，鼓勵新趨勢。然而，對于任何一個行業，新趨勢的出現和替代舊事物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，甚至無法完成完全的取代，最終只是在新舊之間取得一個符合市場規律的平衡。如此看來前面所述的油漆跟水漆之間非此即彼的論調，則明顯是站不住腳跟的。

　　我們慣見的被引用的例子是，“歐盟早在2004年就立法嚴禁生產和使用油漆”。但這種論調到今天受到越來越多的行業人士的質疑，據知情人士的說法，歐盟并沒有“嚴禁”油漆的生產與銷售，而是提高了生產與銷售的門檻和標準，以減少油漆對環境的影響;直到現在，歐盟區域的涂料市場上，水漆也并沒有取得對油漆的壓倒性優勢。

　　這樣一來，業內長期鼓吹的水漆終將取代油漆的說法，或許只是部分水漆企業出于自身利益而做的宣傳。從今天霧霾天里對油漆的抨擊宣傳可以看出，這樣的論調或者仍將持續一段時間。

　　但對于涂料行業的長遠健康發展而言，這樣的論調應該是利弊互現的。誠然，在油漆仍大行其道的中國，面對日益嚴重的環境污染，宣傳與推廣水漆無可厚非，也是大勢所趨;但是，宣傳與推廣水漆，就一定要在油漆身上踩上一腳嗎?油漆和水漆就一定是水火不相容的關系嗎?

　　如果有一天，我們對于水漆的宣傳不再拿油漆說事，能夠用包容的心態，從水漆的優勢發揮與缺點彌補的角度去著眼推廣，那么我們才可以說，這是涂料行業走向健康發展的一個特征。而油漆存在的合理性，則應該交給市場去判斷，而不是由某部分水漆企業作為判官。